以詩提名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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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學實驗大樓。
「....啊?」阿爾斯特叼著菸草發出了莫名其妙的單音,墨綠色的雙眼睛終於肯從他的顯微鏡移開,進到他實驗室的人相當罕見,罕見到阿爾斯特以為是自己看錯。
更不要說來問問題了。
「喂,你該不會是腦子燒壞了吧?」蘇格蘭人說著把手貼到發問的人頭上,正常溫度,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發問?還跑來這兒,他敢打賭,如果沒事要找他或是幹嘛打死莫爾肯特都不可能會到這裡來第三次。
這裡是化學實驗大樓啊,離文學樓好歹有四個教學樓的距離啊。
而且第一次莫爾肯特會來是因為他迷路。
「....很奇怪嗎?」莫爾肯特回答:「我只是想知道四氯化錫哪裡可以找得到。」
然後阿爾斯特就給了他一個更怪了的眼神。
「你要那幹什麼?」光是這傢伙出現在這兒就夠怪了,問化學藥劑哪裡買得到簡直是怪上加怪,這不能說阿爾斯特失禮,一個一生可能點個酒精燈都要出事的人現在跑來問四氯化錫哪裡買得到?
聖安德魯大概覺得不列顛島太大了,需要好好整頓。
蘇格蘭人瞪著還抱著文學心理磚頭的莫爾肯特仍在他的不尋常中打轉:「普通沒有管道買不到的。」他叼著菸粗咧咧地告訴他的同事,順手換掉顯微鏡上的載玻片、寫了幾串沒人看得懂的字。末了把菸蒂拿下輾在桌上扔進垃圾桶,又抽了一支新的準備要點燃。
「所以才來問你。」然後新的菸枝連帶菸盒就被抽走了,阿爾斯特喂了很大一聲表達自己的極度抗議,然後看著菸盒消失在莫爾肯特的袋子裡,裡頭一定都是書,媽的。「這對身體不好。」莫爾肯特理所當然地沒收了,連帶打火機。
操,那是老子的精神支柱。蘇格蘭人有點不甘不願的轉身捲起袖子,阿爾斯特心裡自我建設算了,反正包裡還有。不跟他計較。
「好。隨便,所以你到底要拿四氯化錫來幹嘛?那東西只會冒煙。」他又問了一次。
「我一個學生要做特效,他問我有沒有便宜管道,或是可以做出來。」威爾斯人偏頭想了想他跟學生一個半小時前的課堂閒聊,翻出重點句子:「好像是電影要用的。」
「啊?那他管道肯定比老子多啊?」沒想到會是這種回答的蘇格蘭抓了抓自己鮮豔的紅髮:「有經費就好談,長期製作電影的肯定會有很多廠商願意接吧。」
「便宜管道。」
「操......到底是有多窮啊,這個電影公司。」阿爾斯特極力表達他的不屑。
莫爾肯特沒多解釋什麼,其實他也不太明白到底是要做什麼用。奧蘇利文跟他說他最近在煩惱這個的時候他才想起自己並不知道對方的職業,但也不好口問,只是把疑惑埋在心裡等待適當時機--或是永遠埋起來不再理會。
而且蘇格蘭人沉沉地打著賭這個威爾斯傢伙肯定不曉得SnCl4是什麼鬼東西。
「老子說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四氯化錫吧。」
「嗯。」
你看吧。
就知道論這個說不定莫爾肯特只背得出元素週期表呢。他有點幸災樂禍,不過在戒斷的影響下他沒能高興太久。
老子好.........想抽菸。
主教化學的教授還著手臂焦慮他的尼古丁缺乏症,阿爾斯特很會抽菸,再這樣下去真的很糟。無論如何威爾斯人是不會妥協的,所以他把這些小動作當作沒有發生全部無視掉。
「喂,...咱們談個商量。」
「跟菸有關就不行」莫爾肯特回的斬釘截鐵。
媽的,不要這時候才這麼精明。阿爾斯特心想老子不過想抽根菸轉一下腦子好給你想辦法,可惡,說出來這傢伙肯定也不會妥協,只好作罷。
他沉吟了一會,「...老子實驗室是有多的,可是要登記。」
「訂貨的時候都要登記麼?」
「對,除非是私自使用,不過化學物這種東西很危險,你不是修化學的,最好不要亂嘗試。」
尤其是一個古典文學老師?跟一個古典文學的學生?
他們肯定會把這世界給炸掉的。SnCl4看似沒危險但誰知道他們還要加什麼?在密閉空間量多起來也很不好,光想像各種危險的藥劑搭配或是錯誤地點製作,阿爾斯特就覺得這實在太可怕了。蘇格蘭人並不是很想看到隔天就有頭條叫做化學實驗意外,上面寫著他好同事的名字。
「....你確定那傢伙靠譜嗎?老子說的是你那個學生。」
他覺得好不靠譜啊。
「....不知道。」
不對,是非常不靠譜。
「....老子覺得你們還是另尋他法吧,乾冰不行嗎」
「融得太快。」
阿爾斯特覺得有點煩躁,一來他缺尼古丁二來這狀況令他感覺有點尷尬。
這感覺像什麼?拿莫爾肯特聽得懂的比方來說:就是明天要畫油畫了但他現在找美術材料老闆問水彩用具在哪買。
不靠譜。
「....他那裏有沒有懂化學的啊」
「奧蘇利文說他略懂一點。」
不靠譜。
這聽上去就是會出人命的節奏「....你教那傢伙自己省點錢,去跟正常的廠商要特效專用的比較好,說真的自己配出來的多少還是會有點問題。」又不是專業的,嘖嘖。
蘇格蘭人看著隔壁隔壁隔壁系的教授看上去有點為難,畢竟這打聽他拿膝蓋想也知道不算是個好結果,「你乾脆去問他本業不就得了?這樣很多事情都可以解決吧。」說不定不是電影公司呢只是隨便要玩的那就不用管了吧。
「...好罷,」莫爾肯特想想也只好先這樣,先問到底是要用在哪再說,當時奧蘇利文只提到化學藥劑的取得方式他還以為不困難,直到阿爾斯特剛剛說到可能會有危險他才意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性。
更重要的是他為什麼沒有問用途....?現在想起來威爾斯人都覺得自己那時肯定走神了。
不要說阿爾斯特,連莫爾肯特都覺得布利恩不像是個化學研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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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那名愛爾蘭人還真不是,布利恩搔搔腦袋說了抱歉,是公司的特效組想要找而不是他,但那個特效組新來的是個完全的菜鳥,連找前輩都可以找到不是同組的辦公室,相當菜。
他在那菜鳥淚涕縱橫之下只好勉為其難說他會去問問,一答應下來他自己也覺得很難辦,那天只是隨口跟教授提了下沒想到莫爾肯特還真特地去問了化學系的教授。--沒想到他會認識化學系的教授?一面覺得很新奇又覺得他大概在隔壁隔壁隔壁系(莫爾肯特的強調)教授眼中被定為神經病。
老天,他自己都可以想像自己給出來的隨口問問有多笨。他還真只是隨口問問。一開始連那個什麼Sn什麼4的鬼東西他都聽了老半天還是抄起來的。
然後他發揮想像力也想像了下教授去問的樣子,雖然很失禮但他也感覺有點傻。
唉,可愛。
「不過還是謝謝教授囉,為了答謝教授,晚上能否賞臉吃個飯?」他笑嘻嘻地脫口而出後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做出這樣的邀約,活像是在邀請隔壁位上的同學那麼隨便,可回過頭來想想他還真的有點想約,跟教授相處起來挺愉快的,課堂那兩個小時布利恩已經感覺不大夠。
不知道教授課外是不是真這麼傻。
天啊,答應我吧。他盡自己所能表現得很誠懇即使第一句話好像就扣很多分。
威爾斯人見他問著愣了一下,沉默了一會,然後說好。
今晚沒事。
--Yes!
布利恩在心中舉起手讚揚了自己為數不多的好運氣。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