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的守護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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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莫爾肯特對於眼前一片黑暗感到很不適應,他經常跌倒,經常找不到東西、或是打翻杯子盤子諸如此類的東西,失去視力後比起孩子更加沒有用的身體。
水妖為什麼會覺得這樣的自己能夠保護他們?
莫爾肯特是真的很不能理解這樣的邏輯,即使他曾經是最好的獵手,那也是在他還看得見時候的事情,現在要他舉起弓恐怕他還不知道東西放在哪裡。
先生,你沒問題嗎?
當時村落裡的人們時常來探訪他。水妖與村莊有著許多美麗的傳說,他們並不畏懼任何一種傳說,與其他地方相異的寬容卻意外地讓莫爾肯特沒有遭到更多的麻煩,甚至因此讓村裡的人們主動來拜訪他。
他花了很多時間才適應這樣的生活與這些人們的善意,那不是容易的事情,以往他和他的兄弟旅行在各方,從未從未真正與許多人共同生活在同一片大地,擁有同一種信念。
漸漸的莫爾肯特開始喜歡上這樣的生活,唯一的遺憾是他依然沒等到他的兄弟浮出水面。
水妖告訴他要有點耐心,時間還沒有到。
---更何況你什麼都還沒見過呢,親愛的。
理解與不理解之間莫爾肯特無奈之下只得順從後者,水妖的說話方式他可能在這一百年內都不會了解其中真義。
他還能再見到什麼麼?睜開眼睛與閉上眼睛的世界並沒有差別。
直到真正動手的那一天他才明白那是怎麼樣的交易。
火光來到樹林之前,他睜開眼睛看見的並非實景,沒有大火,沒有人,只有純粹的惡意。當弓與箭交到手上時一盞光芒出現在一片純粹的黑暗裡,深沉的光帶著令人不舒服的氣息,在箭枝擊中的瞬間消散無蹤。直到身邊的人喊起他的名,莫爾肯特才意識到剛才他所殺的人是叛國惡人。
人們驚艷地看著那如同水潭一般的眼睛倒影著星子,他才明白原來什麼叫做不再作為人類。
那是屬於水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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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所倒映的東西只是表象,影子下的事物所謂真實。
水底下的幼子張開眼睛,水潭一般的雙眼純粹得如同鏡面,水妖將他送到岸邊,年幼的孩子在脫離水面的剎那放聲大哭,他失去任何記憶,乾乾淨淨地重回這個世界。
哭泣聲令村子的人們舉著火把前來查看,眾人見到那雙碧綠色的眼睛便知曉水妖將孩子託付給這個村莊、紅色的髮絲令他們想起擁有水妖雙眼的那名守護者。
當他們帶著孩子回到村莊後,村人看見那雙彷彿擁有數萬星星的眼睛滑下一道淚水,喜悅亦是悲傷的情感他們弄不清楚也搞不明白,面面相覷不知所錯了許久,抱著孩子的女子們輕聲地詢問著他們的守護者。先生、要不要由您為他起名字呢。
半响,帶著水珠的手指輕輕地點在水妖幼子的額頭上,孩子停止了哭泣,湖水色的眼睛定定鎖在星空之色,四周鴉雀無聲、等待他們的先生。
布利恩。
「從今天起這就是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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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的女人們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開始頻繁進出莫爾肯特的住所,其實他住得有點偏遠,是村子靠山與山中湖最近的地方,只有偶爾他會獨自前往村莊,只是沒想到這些女性有這種毅力每天跑來---山路不是很好走。
「先生,布利恩大哭個不停!」
「都沒甚麼問題哪.....」
就算看不見,他都可以想像一群女人眼巴巴地望著他的表情,布利恩從出自水面到現在滿了三年,鬧事了就大哭,一哭就不肯停。
他的哥哥以前有這麼愛哭麼?實在沒有印象這件事的莫爾肯特茫然地伸出手接過現在只有五歲的布利恩奧蘇利文,奇蹟似的孩子立刻就不哭了。
幾個女人見噘起了嘴巴。
「....先生,以後看來你可不能太寵他!」
那女孩是對的,十年後莫爾肯特深深感覺到這件事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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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年是一個生命週期,而其中莫爾肯特會沉睡五十年。
他並不是每一次都能夠完整參予到布利恩的生命,當他第一年的某一天突然倒下後,再睜開眼睛已經是五十年後的事情了,當初的小女孩們已然是有年紀的母親、甚至是外祖母,而他們告訴他布利恩死了十年,沒什麼特別原因,就是跟別家的孩子有武裝衝突,兩個都死了。
莫爾肯特沉默了一會,不知道可以怎麼形容他的心情,當他再次來到山中之湖,水妖也不唱歌。他坐在湖邊發愣,為什麼還需要沉睡五十年?不明白,如果他在沉睡之間這裡發生什麼意外,那他的守護職責意義又何在?
這些規則顯然需要太多時間來證明了。他的眼前依然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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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他會完全錯過布利恩的人生。
莫爾肯特對方在一百次的人生中遇過各種不同人生階段的布利恩,他的哥哥,有時候是孩子,有的時候是青年,有的時候是老年,卻從沒遇過當初和他死別的兄長的模樣,他想這也許是他所得的懲罰。
布利恩要是知道一定會很生氣,他這麼做。
莫爾肯特也時常在迷惘這麼做的正確性,他只是希望布利恩活下去,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發展。
如果當初死去的人是他會不會變得簡單得多?
他在湖畔唱起水妖的歌,一個人坐到他的身邊,莫爾肯特嗅了嗅、猶豫了是否要繼續唱下去,正想停下來的時候那個人說了聲、別停。
如此熟悉的嗓音。他悉知這個人既是他的兄弟也絕不是他的兄弟,但莫爾肯特依言唱了下去,水激起了一絲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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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喜歡我嗎?」
莫爾肯特摸了摸湊近了的腦袋,說是啊,你要好好保重,再見了。
看不見的雙眼自然不會看見紅髮男人難看的笑意,接著跟軍隊離開這座村落。
戰爭行進,無數人死去,村莊裡的男子也幾乎被徵招。
只有這一次,全部的水妖浮出水面要他留下。
『這裡需要你。』
他留下來了,但莫爾肯特沒有再見過這一世的布利恩‧奧蘇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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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的戰爭讓他長達百年沒有休眠,而和平到來,沉睡再甦醒後、世界變得他完全不認識的模樣。
水妖告訴他這是第九百九十九年。
他愣了很久。
當一個人告訴你,你必須活過一千年的時侯你會認為這個時間很長,但當期限到達時卻又會覺得時間流逝也只是一眨眼。
『世界已經變得文明了,我們也不需要你們了。』
他們這麼說著,布利恩重生為水妖之子,他最後得知真相可以選擇自己是要同水妖一同沉睡,還是走離這裡步入文明世界。
他會擁有永生。
....那還不錯?莫爾肯特暗自度忖,那樣布利恩就能去做很多他想做的事情,沒什麼不好。
水妖沉入水中之前守護者並沒有問自己會如何,僅是靜靜地看著最後一世的布利恩以少年的姿態浮出水面,睜開那雙漂亮的湖綠色眼睛。
「初次見面,布利恩。」
他說著不知道是千年來第幾十次的初次見面,再一次為他的兄弟取了名字。
TBC
我很認真的考慮過LOVE這件事但顯然我不是這塊料(哦